一桩血案 偏僻山村阴云密布
2015年2月16日,是农历的腊月二十八,已近年关。原本是辞旧迎新、合家团圆的喜庆日子。可是崇阳县港口乡油榨村3组的村民,却还笼罩在一层恐怖的氛围之中。
这天中午,崇阳县公安局刑侦大队接到了一起报案:崇阳县港口乡油榨村3组村民姜某某家有一人被杀死在家中,两人重伤。接到报案后,崇阳县人民政府副县长、公安局局长郭正华、政委姜黎明立即组织警力赶赴现场。案发地四周已经围满了围观群众,警方立即组织警力,控制现场。侦查专班分成两个组,一组以副局长龙志超负责对现场进行勘查;另一组以副局长毛劲松负责对现场周围进行排查,调查走访。
该局刑侦大队三中队中队长刘立志,主要负责对案发中心现场的勘察。当他一进入到现场,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。中心现场是死者家里的卧室里面,刘立志等技术民警一进卧室时,发现床上仰卧着一名男性死者,在地面及墙边上发现有大量喷溅状血迹。民警通过调查访问,了解到受害人姜某某的妻子汪某某和他的孙子已经送到医院去了。刑侦大队大队长黄河、教导员王光英立即安排民警赶赴崇阳县人民医院了解情况。此时,医院急诊室的医师们正在紧张地进行术前准备,医生非常忧虑地告诉民警,现在受害人的情况非常危急,通过CT检查,受害人汪某某左侧颅骨有粉碎性骨折,且颅内出血,已高度昏迷,医院即将给她做开颅手术治疗。
一名伤者是死者的妻子,一直昏迷不醒;另一名伤者是死者的孙子,仅仅9个多月大。所以警方无法从两名伤者口中掌握到凶手的任何信息。只有通过对死者妻子的伤口进行检查,医生对伤者受伤的时间、致伤的凶器有了一个大概的推断。据县人民医院主治医师陈盾介绍,当时受害人头部有四道刀劈的伤痕,伤口很深,但这个外面的出血已经凝固了,根据这个伤口的判断,她受伤的时间应该最少在24小时以上。
办案民警立即将掌握到的情况反馈回了现场指挥部,根据掌握到的线索,警方很快找到了疑似凶手行凶的凶器。民警在死者家厨房的灶台上发现一把带血的柴刀,除此之外没有发现其他类似的工具。警方立即将这把柴刀送往咸宁市公安局DNA检验中心进行检验。与此同时,警方分析,凶手在卧室行凶,而柴刀又遗留在了厨房灶台,那么,凶手很可能在屋内有过活动。警方立即组织痕迹专家对屋内进行仔细检查。结果在室内还发现了几枚比较可疑的脚印。通过排除其他进入现场人的鞋印之外,确定有一个是犯罪嫌疑人走过留下的足迹。
两条铁证 杀人疑凶浮出水面
港口乡油榨村是个偏僻的小山村,但民风淳朴,被害人一家素来也与邻里关系和睦。究竟是谁与这家人有如此深仇大恨,以至于连死者几个月大的孙子也不放过?一死两重伤的噩耗,让办案人员倍感压力。每一个侦查民警的心里都沉甸甸的,到年关了这案子不破,怎么向群众交待。离大年三十仅仅只隔两天,在即将过年团圆之际,一个家庭几乎遭遇了灭顶之灾。其影响之恶劣震惊当地,更打破了春节祥和的气氛。
此时的崇阳警方深感肩头上的“鸭梨山大”,他们随即成立专案组,决定办案人员一律取消春节休假。随着专案组的成立,崇阳警方立即展开了对“2·16命案”的全面调查。案情重大!此案也引起了咸宁市公安局的高度关注,咸宁市副市长、公安局长刘红洲就此案迅速作出批示:要求不惜一切代价,全力侦破此案。市公安局派出以分管刑侦副局长饶杰为首的大批侦技民警增援崇阳,协助破案。崇阳县人民政府县长杭莺闻讯后,多次致电询问案情,对此案非常关注。县委副书记、常务副县长廖建鸣,县委常委、政法委书记程文武亲自赶往案发现场,督促破案。
2月17日,也就是警方接到报案的第二天,市局DNA检验中心,对疑似作案凶器柴刀的检验结果也出来了。警方在柴刀把上发现了一名嫌疑人和死者的混合DNA,根据检验结果,警方确定了这把柴刀就是凶器。与此同时,县人民医院也传来了消息,伤者汪某某苏醒了。于是,专案组满怀欣喜地赶到医院,希望从她口中能够掌握凶手的具体信息。可结果却令人失望!伤者虽然被医生从“鬼门关”前拉了回来,但是由于伤情严重,伤者记忆严重缺失,完全记不起案发当天的经过,对嫌疑人毫无印象。专案组原以为可以伤者口中获取重大线索,现在看来几无可能。那么,警方该又如何寻找案件的突破口呢?侦查民警陷入了冥思苦想中。
副县长、公安局长郭正华、政委姜黎明不愧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刑侦,每当大案临头,这对搭档总是保持着清醒的头脑,在综合各种侦查信息后迅速作出下一步侦查决策。战火如荼,案情如雾。在这个关键时刻,郭正华和姜黎明分别指示现场勘查人员一定要全力以赴,牢牢抓住中心现场,吃透现场,只有通过现场上的证据来撕开本案侦查工作的突破口。随即,负责现场调查走访的民警也加强了现场调查走访的力度。很快,从现场村民口中反馈回来一条线索。当地的村民向警方反映,死者以前的妹夫可能跟这事有关。村民们反映,他们怀疑的这个人叫姜阿明(化名),是死者妹妹的前夫。因为警方接到报警当天,他在现场的表现十分可疑!刚刚报案的时候姜阿明也在现场看热闹,当闻讯伤者汪某某没有死还在医院抢救时,姜阿明就对周围的人说,他要回家有事。接到这条线索之后,专案组立即派出侦查员赶到姜阿明的家中,但是四处寻找都不见他的人。但是据姜阿明的家人反映,那几天确实是他在家照顾母亲。侦查员通过对他家人的观察,也并没有发现其家人有任何异常的表现。因此警方将姜阿明作为重点嫌疑人来排查。虽然没有直接证据指向姜阿明就是本案的凶手,但是在这个特殊时期,他的失踪实在是令人怀疑。专案组决定,在排查其他村民的同时,重点调查姜阿明与死者一家的关系!
专案组在对死者妹妹的前夫姜阿明深入调查后,结果惊讶地发现,姜阿明与死者姜某某之间,居然还真有一段恩怨纠葛。死者妹妹名叫姜阿华(化名),她与前夫姜阿明青梅竹马,打小一块儿长大,成人后的他们很快便确立了恋人关系。但是,他们的这段恋爱关系却遭到了两家人的反对。因为是同村同族又同姓,按当地的说法还是没有“出五伏”的亲属关系。所以双方家长都不同意,但是两人力排众议,最终走到一起,结婚生子。婚后两人外出打工,可打工的过程中,姜阿明却在外面染上了毒瘾。几经纠缠,双方最终协议离婚,他们的两个孩子判给了女方。离婚后半年不到,姜阿华在姜家人的介绍下,与另一男子结婚了。而这一切,姜阿明认为,都是自己的舅哥姜某某一手撮合的,是他导致了自己妻离子散。
掌握到这些信息以后,警方判定这个姜阿明有着很强的作案动机。随即,警方对姜阿明的住处进行了仔细的搜查,果然有了重大发现!民警在他家院子里发现了一条已经洗过后晾着的裤子,但细心的技术民警还是在裤子上面发现了一点不明显的血迹,侦技民警随即将这条可疑的裤子送往市局做DNA检验。技术人员在姜阿明的家中,在其一双鞋上也提取到了重要的信息,结果跟命案现场足印比对认定为同一。很快,崇阳警方根据咸宁市公安局DNA检验中心检验的结果,综合各种相关信息,很快锁定了“2·16命案”的真凶姜阿明。
三道防线 警方铺设天罗地网
随着案情的不断明朗,崇阳警方虽然很快锁定了犯罪嫌疑人,但接下来对姜阿明的寻找和抓捕却很不顺利!侦查人员几乎把所有的村民逐一询问,但是在案发后没有任何人看到过姜阿明,他就像人间蒸发!虽然距离崇阳警方接到报案,才过去了一天。可是,在刑侦大队二中队中队长庞俊心里,却觉得这时间过得太快了。因为他知道,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九,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。如果春节期间,嫌疑人再做报复行动,那这个小山村将不得安宁,所以当务之急是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抓到犯罪嫌疑人。在港口乡政府的大力支持配合下,当地乡村干部很快发动起来协同公安机关破案。乡村干部组织村民在民警的带领下开展治安巡逻,每天晚上巡逻到深夜12点,有什么情况及时向专案组反映。为了及时抓捕杀人疑凶,警方布下了天罗地网,发布网上通辑,对姜阿明实施全力追捕。近百名民警在车站及各交通要道布守,防止其逃出崇阳境地。
姜阿明曾为吸毒人员,曾在广东深圳等地打过工,社会关系十分复杂。根据此情况,警方决定抽调12位民警成立两个追逃组,一组奔赴深圳,在其打工地摸排线索,蹲点守候,防其逃往深圳;一组围绕其强制戒毒期间所结识的“毒友”顺藤摸瓜,争取发现姜阿明的动向。追捕组风餐路宿,踏破铁鞋,先后辗转广东、湖南、江西、湖北等四省十个多城市,走访排查一千多人次,最终找到了与姜阿明有过联系的上百名人员,摸排到有关线索数十条,最终为缩小侦查包围圈发挥了极大作用。
两个追捕组在外辗转一个月之久,追逃民警大年三十晚上都没有一丝懈怠,依然在布控蹲守。追捕民警只能在空隙间向家人发条短信,祝福家人新春快乐。大年三十、初一、初二,春节就这样来了,可专案组成员却没有好好过上一个年,谁也没有安心吃好一顿团年饭。追逃期间,有的民警感冒了,依然没有退出战斗,他们表示此案不破不休。追逃民警都说,发这么大的案子,受害人尸骨未寒,他们感到肩上沉甸甸的,只有早一点抓获疑凶,才是对受害者的一种告慰。
警力有限,民力无穷。为了最大限度地调动人民群众的积极性。警方在加大悬赏力度的同时,鼓励当地群众积极检举揭发线索。公安机关协同当地党委政府先后召开4次群众大会,适时通报案情,规劝姜阿明亲属敦促其投案自首。通过层层宣传发动,家家户户提高警惕。派出所民警与村干部逐一上门巡查,形成了强大的震慑氛围。
警方在案发地为中心2公里范围内布下了里三层、外三层的明岗喑哨,村里各出入路口及山林周边全部进行了封锁。警方多次发动群众进行上山搜捕,但依然无果。正月初六,有人举报,在港口乡油榨村3组的屋后山上,好象有个人影出现,结果上百名民警与群众上山搜捕,但没有发现异常。民警获悉,附近山上有个月阳洞,地势偏僻,山路陡峭,这个洞会不会成为姜阿明的最佳去处呢?警方严阵以待,决定派出3名便衣民警装扮成农民在山洞里蹲守。便衣民警携带干粮秘密潜伏在山洞里。每名民警还配发一部夜视仪,以便在夜间观察。但是通过连续6个昼夜的蹲点守候,还是一无所获。
2月19日下午,有人反映在附近山上的锦阳洞周围,看到一个穿迷彩服的人出现。当天晚上,警方荷枪实弹进行地毯式搜捕,结果在该庙里只发现两个守庙人,据他们反映无外人到此。最后经警方排查,那个穿迷彩服是当地一个上山砍树的村民。
3月22日,远赴江西省的追逃组传来一条重要消息,他们在吉安市查找到已被当地警方刑事拘留的另案犯罪嫌疑人汪某,汪某与姜阿明系同村人,从小一块长大,关系十分亲密,后来二人又发展成“毒友”,几乎无话不谈。据汪某说,早在2013年,姜阿明就已预谋要报复杀人,并称杀人后也不会躲远,无非就躲藏在自家附近的几个山林中。根据汪某提供的重要线索,警方断定姜阿明还躲藏于案发地附近山林中,并划定了当地的“风景林场”、“蒙山”、“爱国岭”这三个重点区域。但这三个区域不仅地势陡峻,而且山高林密,仅风景林场林区面积就有两万余亩,在几万亩山林中搜捕一个人不亚于大海捞针。得知这一情况后,3月25日,咸宁市公安局决定向崇阳警方调派“无人机”实施空中搜索,有了这只“千里眼”,崇阳警方信心大增,这也许意味着搜捕工作将会事半功倍。所谓“无人机”也就是技术民警用手遥控的小航拍仪,但其功能十分先进,能够在几百米的空中对地面进行航拍和搜寻,其拍摄视频十分清晰,就连山林中的野鸡飞、野兔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。随着警方利用“无人机”紧锣密鼓地对三个重点区域进行搜捕,包围圈也似乎越来越小了。可是一连几天的蹲守和搜山,却依旧没有发现嫌疑人的踪影。不过专案组坚信,嫌疑人肯定就藏身于眼前这片广袤的山林中。专案组决定设法给嫌疑人施压,于是,专案组在每天派人蹲守的同时,也印发了大量的悬赏通告。可以说对其心理造成很大的压力,让其陷入“老鼠过街,人人喊打”的境地。
四面楚歌无路可逃野外身亡
3月28日,这一天,港口乡油榨村的70多岁的村民陈爹爹家中来客,他便准备到自家的后山上去挖点竹笋回来,招待客人。一大早,天空还下着雨。当陈爹爹走到后山的一处名叫屋脊山埂的地方时,突然停下了脚步。他感觉全身发冷,感觉一阵阵的冷风,不敢往前走。犹豫再三,想着要挖点竹笋做菜,陈爹爹还是往前走去。大概走了两三米,草丛中的一幕,顿时把他吓得魂飞魄散。陈爹爹突然看见一具尸体倒在前面的山林中,而且这个死尸上到处都是苍蝇飞来飞去,惊魂未定的陈爹爹跌跌撞撞跑到村委会,让村干部赶紧打电话报警。
警方赶到现场的时候,发现这具尸体弯曲着侧卧在山顶上,一只手拿着一个手机,技术民警首先对手机进行处理,发现这个手机正是是嫌疑人姜阿明原来使用过的手机。在身上也发现了姜阿明的身份证、银行卡还有社保卡。因为尸体已经高度腐败,面部特征已经无法识别,警方还需要作进一步检验确定是否就是嫌疑人姜阿明。现场技术人员随即提取了这具腐败男尸的血液样本,送往了咸宁市局进行检验。第二天,检验结果证实,这具男尸正是杀人潜逃的犯罪嫌疑人姜阿明。那么,他究竟是因何而死呢?
经过对尸体的检验,警方在他的胃里面检验出杀虫双的毒药成份,而且他的胃里全是吃的草。那么到底是他深感自己罪恶深重,又无处逃生,最终选择自杀方式结束自己生命呢?还是躲藏深山中在饥渴难耐误服了装有农药瓶子的水,最终导致中毒身亡?总之,崇阳警方苦苦追寻一月有余的犯罪嫌疑人姜阿明,最终结局是化成了一具腐尸。死者身上确认没有半点外伤。死亡原因就是杀虫双农药中毒死亡。案件到此真相大白。由于犯罪嫌疑人已经自杀身亡,对于他真实的犯罪动机已经无法查证。
据姜阿华说,自己跟姜阿明结婚,她哥哥其实也没有反对,她跟他离婚,家里也没有一个人知道,就只有姜阿明的家里人知道,自己这边家里人当时根本就不知道,至于姜阿明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哥嫂等,她至今都想不通。姜阿华说,当看到姜阿明吸毒成瘾后,为了保全前夫在家人心中的地位,她只将这件事告诉给了前夫的亲哥,而自己的亲哥完全不知情。在将前夫送往武汉强制戒毒失败后,为了她的两个孩子,姜阿华才决意与姜阿明离婚。当时在离婚协议上,姜阿华特意把房子留给姜阿明,还补偿他1万多元钱。姜阿华选择净身出户,原本以为两不相欠,谁知道却给无辜的哥哥招来了杀身之祸,让他成为了这起惨案的无辜冤魂。
在犯罪嫌疑人姜阿明死亡的现场,警方还提取到了吸食毒品的针管,可以说,犯罪嫌疑人至死都没有离开毒品。由于嫌疑人的现场处于一个小山包上,一眼望下去便可看到自己的家,因而警方根据现场地理位置,也有了大致的推测。嫌疑人在自杀前十分犹豫,可以说他的内心也非常渴望回到村庄和自己的家中,但他又十分矛盾,不愿投案自首接受法律的制裁,最后曝尸野外。
应该说造成这起凶杀案的主要根源还是毒品,毒品是万恶之源,是毒品撕裂了姜阿明的人生,扭曲了他的人性,最终导致他家庭的破裂和人性的缺失。斯者已逝,惟血案教训警醒世人!请珍爱生命,远离毒品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