崇阳周刊第703期第3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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点击数:143  更新时间:2024/1/4 16:10:11 将正文字体扩大  将正文字体缩小  还原正文字体为原样    
磨薯粉
○杜家驹

 

  深秋季节,漫山遍野散发着成熟的气息,又到了挖薯的季节。山洼里的薯地,田野间的薯地,都同步地偷偷穿上了多姿的彩衣,一畦畦薯叶,有的墨绿,有的灰麻,有的姜黄,有的萎靡;一根藤上呈现出四季的姿态来,农人忙得再无暇顾及,季节仍在心里,掩埋在深土软泥里的薯茎,引诱着他们按捺不住的采收心理。

  早晨,还撩着薄雾,若冷若寒的农人挑着箩筐,带着镰刀和锄头,来到薯地。

  盘根错节长在地里的薯藤,铺得满地都是,看得人犯晕,农人自有分寸,他们条分缕析,轻松地摸到薯藤根,操起镰刀,轻轻一拉,一根乌蛇一样的藤子缠在手上,薯藤断裂处吐着白浆,黏在手掌上,混着干巴巴的泥,一会儿一双手就变得像长了黑木耳的树桩一样了。

  割下来的鲜薯藤,可以当猪饲料,一把把缚好,拖回家挂在房梁上,风干了也是上好的猪食。

  到了中午,秋阳高照却并不毒辣,早上还直挺挺、枝叶婆娑的藤蔓,在农人挥舞的镰刀中变得无精打采,农人加快了割伐的速度,秋天的太阳落得快,一轮紧俏的光芒后,就是意兴阑珊的昏黄。

  一块披戴了五六个月绿油油蓑衣的薯地,只一个日头的光景,就变成只剩一片片光秃秃的薯桩的胸膛。

  挖采薯茎是个更费力气的活,高高扬起的角锄,猛地钻进土里,往外一掰,一个或几个硕大的果实随之脱土而出,孕育在庄稼地里的家伙,终于露出了岁月埋藏后的模样——红彤彤的外皮,害羞着呢,像包裹着的洁白的乳房,丰盈而饱满。

  农人欣慰地抹掉薯上的附泥,捧着掂量一番,感受那沉甸甸的喜悦,然后一个个扔到筐里。

  不一会儿,箩筐就满了,农人放下锄头,担着上百斤的担子,赶回家。一会地里,一会家里,农人一肩顾两头,给薯块搬家。

  全部挖完了,农人也累得直不起腰了。薯的产量高,一亩肥沃的地收获上千斤再正常不过。

  看着堆成山的薯堆,农人开心地笑了。笑是掩藏在无尽的辛酸中的,赶明儿天好,要尽快磨成粉,只有磨成粉,才算稳妥地到手。一刻没到手,一刻都不能放心。

  农活都是赶活,磨粉也是磨人。第二天天刚亮,农人又起了个大早,把带泥的薯一个个洗净晾干。

  按老辈说,磨粉全靠人工,一个搭架上挂着一块薄纱布,把磨好的薯渣舀进纱布里,猛用手挤出里面的薯浆,薯浆沉淀后再晒干就变成了薯粉。

  磨薯粉突出一个“磨”字,效率低,费力气,多是腰圆膀粗壮实男人的活,一天下来,能磨上一桶粉,算是厉害极了,晚上躺着,肌肉不能动弹,以前很勤劳的人家,几年才磨一次,如今,更是寥寥。

  多亏了机器,薯块放进榨汁机里,一边出来的是薯渣,一边出来的是薯浆,只要人手足够,一天磨个几千斤,省力又轻松。但有机器,同样磨人,因为环节一个没少。打成浆盛在大桶里的混合物带着薯香,吸引了许多秋日里未消退的昆虫,盘旋在漂浮着的浑浊浆汁上,想先农人一步分一杯甜美的羹。

  这时,就需要一个人扑蝇虫,或者盖上布,以防“飞蛾扑浆”。

  第一道打出来的浆汁称为毛浆,里面混杂着薯皮薯渣,待沉淀一晚后,物以类降,浆随时清。表面看起来还是混沌的水面下,已沉淀出一整块洁白的薯粉来,这股来自浊流的白,总不免让农人感叹,“好一个苕货!”

  农人开始打第二道浆,让毛浆“转正”。一个人把毛浆挖起来,将其捏碎了放进另一个装有适量干净水的桶里,另一个人使劲搅拌,让毛浆充分溶解,搅拌不能停,一停薯汁便又凝结了。

  如此反复,每次将之前沉淀的薯汁全部重新滤一遍,滤过两三遍后,直至水乳交融,像一桶牛奶。

  最后的结晶,才算是地道、纯正的好薯浆,变成薯粉还差一步,待天晴时,将薯浆弄碎、晒干,终得薯粉。

  农人的千锤百炼,才酿得一口劳动的馈赠,薯不磨成粉,同样可以食用和贮藏,何必费那么大力,自讨苦吃呢?独特的文化环境和历史背景,造就了许多人文大观,既是智慧,也是传承。

  像黄豆变豆腐,鲜肉变腊肉,自古我们要吃,还要好吃、别样吃,辛苦一点,又算得了什么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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