崇阳周刊第626期第3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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·一代廉吏杨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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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代廉吏杨昺
○杨景崇

  杨昺(1372--1457),字文昭,崇阳桂口人,33岁时中永乐乙酉科举人,七年后,又中壬辰科进士第,被皇上钦授都察院娴吏职,后授广西道御史。宣德四年(1429),擢升为浙江按察司佥事。杨昺耿介刚直,不媚时弊,壮志难酬,忧患于心,废食成疾,只得于宣德七年(1432)告病辞归。正统二年(1437),已是66岁高龄的杨昺,复出委任以广东按察使,执掌一角天涯的刑法和生杀大权。
  正统五年(1440),杨昺告老还乡,足迹踏遍崇阳,写下了著名诗作《崇阳八景》,将“桃溪百咏”诗稿编辑成集。并主修了《宣德年志》,为崇阳编修县志开了一代先河。杨昺于明天顺丁丑年(1457)正月辞世,享年85岁。
  漫漫历史长河,淹没着一代代人生,有人立即被泯灭,有人却闪亮着永久的光芒。杨昺,一位封建王朝的士大夫,只为守正执法,刚直不阿,为老百姓办了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,便被人们永远镌刻在历史的册页上……
  初入仕途:辩明要案 声名鹤起
  杨昺,生于明洪武辛亥年十月(1372)。自幼入家学,倍受封建伦理道德熏陶,常以祖先杨震“辞金拒贿”而自勉。
  始祖杨震,汉时官拜太尉,曾守涿郡。有人劝他开产业以遗子孙,震不允,说:“要让后世清白,何须以产业遗之!”又有一属吏深夜前来赠金,震拒受之。吏说:“黑夜无人知,为何不受?”震说:“天知,地知,你知,我知,何谓无知?”吏惭愧而退。自此,杨氏宗祠便得名“四知堂”,世代以清白传家,以廉洁树世。
  家训和族规同时陶冶着杨昺,使他从小就立下鸿鹄之志,勤奋读书,长大后要做个像祖先杨震那样的清官。十年寒窗,虽不用“凿壁偷光”,却效“悬梁刺股”,终于功成名就。33岁时中永乐乙酉科举人,七年后,又中壬辰科进士第。
  金榜题名后,杨昺被皇上钦授都察院娴吏职,后授广西道御史。上任不久,便受理江西道判送刑部调斩犯人。虽然是两名龙江卫经历小吏,且与他素昧平生,然杨认真执法,察觉案情蹊跷,罪证不足,便极力辩明,推翻原判,上书题奏予以平反还职。
  后又判送江西等道久监类决妖言斩罪潘赐等80余人,杨审察案卷,辩明潘赐等47人虽称妖言,但实无干犯,不宜斩罪。即极力题奏,终以罚工运砖平反还职。
  初入仕途,即辩明两件要案,在朝野引起很大反响,渐至名声鹤起。凡议定大要案,朝廷多推举杨昺。虽然当时刑法严厉,但他一心为民请命,认真监察,先后疏奏朝廷,免死罪者达300人之多。同朝大夫莫不畏服于他,尤其是有司官吏贪了赃,见了他都自行出首。所以在当时有“不怕朝廷,却怕杨御吏”之说。当时有吏为谢杨昺救命恩,赠以酬金,杨昺不受,说“杨氏素以清廉闻名于世,汝谢我,实是害我也。”其时俸禄菲薄,他洁身自好,乃至贫得不能上朝。
  擢升佥事:查案访狱 部属肃然
  宣德四年,杨昺已近花甲之年,受朝廷敕封,擢升为浙江按察司佥事,分按浙西,遍历郡县。查案访狱,提囚问吏,发现狱吏贪脏枉法,或纵囚,或虐囚。他大力整治,查办革职,部属无不肃然。
  其时,浙西境内有百丈山卢弄洞,聚居强盗数百人,经常下山杀人放火,掠夺乡民。官兵多次擒捕皆不能获。杨昺到任不久,守制郎中就多次禀报:强盗又猖獗下山,百姓惊慌,纷纷搬进城来,如之奈何!杨昺闻报虽然镇定自若,但内心却焦虑不安,常常夜不能寐,思量破贼之法。或许是冥思入窍,或许是成竹在心,竟夜梦神人送诗云:“影入菱花秋月里,人如枯草洛阳边。”他切记在心,悟得其意,次日差捕派兵往围其山,命兵丁一面作烧山之势,一面高叫“杨御史在此!”说来也怪,众贼并不顽抗,各抱赃前来自首。其它郡县闻讯,群盗亦作鸟兽散。
  强盗一旦剿获,地域渐趋安宁,百姓拍手言欢,挂旗树匾,为杨昺歌功颂德。然而,杨昺却心事重重。因为,贪官赃吏虽不象强盗明火执仗抢劫,却暗中结党营私,盘剥百姓,实比强盗更恶。尤其是发现布政司胥吏为奸,陋习难改,便想着力整治,张榜告示,明令禁革,举报查办,严惩不贷。然封建社会的腐败,剥削阶级的积弊,岂是一个小小的佥事所能改变得了的呢?!
  因杨昺耿介刚直,不媚时弊,壮志难酬,忧患于心,废食成疾,只得于宣德七年告病辞归。皇上恩准,宰辅以下的士大夫皆执手惜别,数十人为之赠诗送行,成为京都佳话。翰林侍讲兼修国史刘永清撰文曰:杨君“激扬操履,不于利诱,不于势移。遇事则为之,费计难易……乃一朝以病辞位而去,于人情不无惜焉!”
  可以想象得出,一群士大夫为杨昺送行,定是车马数里,奴仆成群,气势必然不凡。虽然内中不乏趋炎附势者,不乏礼仪应酬者,但绝大多数是真情惜别,说明杨昺在朝堂中的声望非同一般了。
  另外,那些士大夫又把送行作得别具一格,即没有宴会的铺张,又没有请吃的俗气,而是以诗相赠,呤咏唱和,这又显出杨昺他们在清白从政之外,另有一番骚人儒士的风雅了。
  首次退隐:讲学授道 还忆朝端
  杨昺第一次退隐,没有回到崇阳故乡,而是借居浙江官邸附近。因为,他虽然身退丘隅,可心没有消沉,仍然注视着朝廷,关心着浙江的政事。从诗句中就可看出他的这种心境。
  “君恩感激深如海,每望京华向北辰。”“景物故因乡县好,梦中还自忆朝端。”
  他毕竟是一位封建王朝的命官,自然把自己的事业和抱负,荣辱和恩宠都寄于君主的身上。这一次告病回乡,只是仕途上的一次小小挫折。他没有怨恨皇上,也不怪罪他人,只认为“与时寡合”主动作了一次退让。但他亦不甘心自己的失败,还想干一番大的事业。
  在他的官邸左侧有一旧居宅基,前临河川,清旷景秀,后依街市,左右通达。他便拿出自己的积蓄将它买了下来,倡导军民共建周公祠堂。前立“光风霁月亭”,左右各建五间房舍,招收军民子弟各一百人,聘师典教,日日课授。他自任主管,不仅事事过问,还时常讲学,教之以道,习之以礼。祠堂虽非书院,又非私学,然影响深远,累年科第不乏其人,届有子弟题名金榜。
  在为官期间,他往往高居府衙,偶尔也调察民情,但仍不失偏颇。现退居家宅,闲暇有余,过的是平民生活,听到的是百姓的心声,更能体验民间的疾苦,感觉到人间的真情。
  时有里人甘某,因为家贫,老大仍不能娶。他心生怜悯,带头拿出自己的余资,又向仗义富户募捐,帮助他完娶。但是,社会的贫富不均,穷者何其之多?他仅有的积蓄,怎经得住他这种乐善好施呢。他常常临窗嗟叹,呤咏杜甫的《茅屋为秋风所破歌》,真正理解了“安得广厦千万间”的感情,体会到了官职和权利的重要。为官一任,不仅仅是只为辩明几桩冤案,捉拿几个强盗而已。而要抓紧造福于民,实实在在为百姓干几件有益的事。他认为自己在位的时候没有作成的事,反倒在退隐时作到了。
  他希望能再次出仕,大展鸿图。他在《静慧楼》和《葵萼园》诗中写道:“憩息身无伴,操存理自昭。应时咸曲当,尘俗岂能摇。”“仙态超凡卉,芳心独向阳。伟哉君子志,终日慕羲皇。”
  重入朝纲:查案治吏百姓称颂
  情何其真,意何其切。大鹏欲振翅,鸿鹄任于飞,美哉!壮哉!
  正统元年(1436),大明王朝换了新主。按照惯例,新帝登基,都要大赦天下,启用老臣。少傅杨士奇,少保杨溥,抓住这个时机,向新主英宗皇帝力荐杨昺:有大臣风范,实可大用。英宗原在东宫时,就闻听杨御史的英名,现在有人保荐他,当然大喜过望。他立即下诏,召杨昺入朝晋见。
  此时,杨昺正在异土他乡办学,一呆就是五年。虽然他常常遥望帝京,梦想有一天能重入朝纲,现在诏书果真来了,他又感到意外。他诚惶诚恐地接过圣旨,入内重整冠带,募然瞥见自己的华发盖顶,两鬓霜雪,不由一声喟叹,年岁不饶人啦!屈指一数,已是66岁的高龄了。
  正统二年阳春三月,他殿见皇上时,说的竟是乡音土语。近侍问他:为何犹土音耶!他答曰:“昺世楚人也,奈何效齐语以媚时耶!”阶下大臣都为之捏着一把汗,英宗皇帝却龙颜大悦,加爱他的耿直,委任以广东按察使,执掌一角天涯的刑法和生杀大权。
  杨昺敕封在身,回程辞别浙江父老,又马不停蹄来到广东。刚刚上任,就碰上了一件让人皱眉的事情。
  原来是地方上出了一个寇贼张三,游劫乡民,在岭南一带为害不浅。只因他武艺高强,身怀绝技,总兵官安远候亲自剿捕不能获。三司官巡捕十年不获,致使当地军民,谈寇色变。杨昺到任,就接连收到禀报,要求按察司派兵剿捕。
  虽然杨昺曾在浙西卢弄洞破获强盗团伙,可这次心里却没有底细。因为,卢弄洞的强盗有窠有穴,围山捕拿即溃。而寇贼张三打家劫舍,都是来去无踪,飘泊不定。偌大的广东你从何捕起。思索再三,他决定深入民间,微服私访。终于发现张三作案有一定的规律。一是被劫都是富豪和不法商贾。二是作案时间多半在朔日的凌晨。
  摸清了寇贼的行踪,方好布下天罗地网。他派人一面将张三描影画形,昭示军民,一面募捐富户,悬赏缉拿。果然,重赏之下必有勇夫,不出两个月,张三在一家酒店被店主发现,下了蒙汗药,报告指挥刘清三,轻轻易易的就被缉拿归案。从此,地方宁静,军民安泰。
  亦或是苍天感应,大地动容。自古以来,岭南无霜雪,而在这年腊月二十三日,天地献瑞,竟雨雪杂下不歇。连日会宴同僚赏雪,只见桃花烂漫,瑞雪满空,好一派美景奇观。
  宦海无涯,人的生命却是有限的。杨昺自知是耄耋之年,时不待日,更勤于从政,严于操行。查案治吏,整顿官风,无一日闲暇。又修祠办学,倡建一些公益事业,想为百姓留点实实在在业绩。在任三载,虽然一晃而过,但他全身心投入,励精图治,远非常人十年可比。然而,在复杂纷繁的政务和波光汹涌的宦海当中,他终于感到了力不从心,老之已至。
  正统五年,刚刚三年秩满,他便起程进京述职,亦作告老还乡之行。逗留京城数日,杨昺一面访友,一面进册吏部,奏请致仕还乡。皇上下诏面圣,然后优许之。离京时,朝廷士大夫群聚,复赋诗以华其别。成为“赠诗成束,泣别成声”的动人情景。军民远送,久久不肯离去。
  告老返崇:辑书训子名垂青史
  杨昺自京回程之后,没有返回广东,而是径直回到湖北崇阳老家。悄然离去,静静归来,让广东的同僚和父老乡亲扼腕叹息。他不愿作招遥过市的炫耀,不想受衣锦还乡的殊荣。尽管如此,沿途仍受到各道郡县官吏的恭请迎送,煞有一番风景。
  有城彭人刘铉作诗曰:“路人犹避青骢马,乡里重看锦绣衣。冠盖饮阑行渐远,五云回首思悠疑。”
  三十年仕途,三十年寒窗,耗去了杨昺毕生的时间和精力,使他没有闲暇看一眼故乡的山,故乡的水。乃到告老还乡后,应是“衣锦归来任自如”了,当得好好的悠游,尽兴的观赏才是。依借亲朋故友的邀请互访,在一年之内,他便如愿以偿,足迹遍及崇阳。
  首先,他发现了家附近的瀛潭,竟是一处绝妙景观。潭水清澈见底,游鱼可数,两岸碧桃垂杨,绿荫掩映。尤其是秋季的夜晚,玉盘悬空,寥廓万里,相映瀛潭。人在岸上观看,真不知是天上月,还是水底月。啊,故乡原来是如此的美丽!热爱家乡的情怀,饱裹着涌动的诗情,终于喷薄而出,一气写下了著名的诗作《崇阳八景》,即“瀛潭秋月”、“桃源春霁”、“云峰朝阳”、“中洲反照”、“壶头雪浪”、“金城墨沼”、“文昌晓钟”、“葛洪丹井”。
  这八景不仅描述了崇阳的美景奇观,更抒发了昺公对崇阳山川的钟爱之情,同时也可看出他晚年的安逸和淡泊。他在《瀛潭秋月》中呤道:“几度倚栏多兴趣,恍疑身在五云端。”
  在《桃源春霁》中写道:“刘郎曾经寻不见,彩云飞处是仙家。”
  他想象着自己能超脱尘俗,过的不仅仅是陶渊明的“酒洒东篱醉夕晖”的日子,更是“身在五云端”、“东窗旭日红”的仙家的恬静。
  他晚年的生活虽然安逸自在,与世无争,但他并不沉醉于“优游适余生”和“击壤乐闲情”的生活。他还在抓紧时间完成在外地从政时所没有完成的事业。他写诗勉励自己:“凿井耕田为后计,辑书训子报吾皇。一心本分存阴骘,青史勋名万代香。”
  他干的第一件事情,就是将自己早年见到的“桃溪百咏”诗稿编辑成集并序之。从董磷为他所写的诗序可以看出,《桃溪百咏》原为元代一位名严士桢的隐君子所著。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散他乡。杨昺的先人从隽阳长山乡野得之。他在幼年时偶尔看见,便爱不释手。后被某好事人借去观看,据为己有。直到他告老还乡之后,复从某君子处得来。为永久计,又为之批点,编集作序,利用余资请工刻版,才能完整地流传后世。这不能否认,杨昺又为保留崇阳的优秀文化遗产尽了自己的微薄之力。
  然后,他又为头修家谱,立宗祠,新订家训族规,设立家学,教育子孙。同时,还体察民情,规谏县尹。正如崇阳《同治县志》记载,“昺益矍铄,家居不自暇逸。修礼法,为宗族式。崇政有不便,则申下情请改,或讽以诗歌。邑大夫钦其品望,靡不听众。”
  他归田十五载,虽然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,然所为的事是常人不能及的。凭着他的才学、阅历的品望,没有一件不是成功的,既裨益当代又功垂后世。例如,他主修的《宣德年志》,就为崇阳编修县志开了一代先河。
  杨昺的一生是飞黄腾达的,但也是清清白白的一生。正如同朝尚书周忱之言:崇阳杨廉使治狱,阳德宜享遐岭。果应其言,杨昺享高龄85岁,于明天顺丁丑年(1457)正月辞世。

杨昺墓(网络图片)

杨昺纪念馆(网络图片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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