崇阳周刊第501期第3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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·“华佗”无奈 政府有“法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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点击数:530  更新时间:2019/9/25 10:52:59 将正文字体扩大  将正文字体缩小  还原正文字体为原样    
“华佗”无奈 政府有“法”
——崇阳消灭头癣病(癞痢头)往事记忆
○庞道斌
 

  崇阳县位於长江南岸,境内周山崇聚,峰峦叠嶂,溪河纵横,雨量充沛,气候温润,既适合楠竹杉树等植物生长,也适于病原菌真菌的生长繁殖,故民间有“崇阳三多:楠竹杉木癞痢头”之说。

  癞痢头即头癣病,是由真菌感染所致,分为白癣、黄癣两种,患者多是儿童、青少年,属于旧社会遗留下来的地方性多发病。可以通过理发工具和人的指甲等方式传播。建国后1955年到1964年多次开展头癣病的查治,疗效甚微。1975年后中共中央地方病防治领导小组和国家卫生部要求县级以上医疗 卫生单位积极摸索防治头癣病方案。

  崇阳县卫生防疫站探索岀“口服灰黄霉素片,外敷中草药虎杖硫磺膏相结合的治疗方案”,疗效显著。1976年全县查岀头癣病人11343人,患病率为3.5%;可是今天的崇阳县却找不到一个头癣病人,带着这个疑惑,笔者来到当时头癣病发病较多的港口乡(原塘口公社群力大队)碧山村采访,寻找答案——

  我是港口乡碧山村村民,你别把“碧山”写成南北的“北”哟,从《崇阳县地图》看我们村在东南面、并不在北面,你现在看我们村山青水碧,家家都住在小洋房里面过着美满幸福生活,很多村民买了小轿车,再也不是以前的穷“北山”了。

  我的名字嘛大家都喜欢叫我碧山“癞哥”,你很奇怪吧?我满头头发为何叫癞哥,实话告诉你:我在青少年时期头上长满癞疮、别人背后叫我“强癞子”。

  1961年启蒙上学、在本村老房子里听老师讲课,晚上在煤油灯下用毛笔写作业。没有公路、没有见过汽车,只见过来村里送报纸信件的邮递员骑的自行车。上二年级时我头上长了一块鸡蛋大的癞疮,两年后到塘口公社小学上学、头上癞子长满了半个脑袋,奇痒难受,上课老抓痒、越抓越痒,越痒越抓,直到皮破血流。更气人的是上课时后面的顽皮同学、趁老师在黑板上写字时,用压紧的纸团扔到我的头,引起全班同学哄笑。后来老师把我和另一个癞子同学调到最后一排。从此以后就觉得“颜面尽失”,不愿意与同学们交往,课外活动经常一个人躲到操场外的大树下看书。

  1972年我已经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、用现在的话说,正是花样年华,心里有种谈情说爱的冲动,然而在劳动中青年人总是有意无意的躲避我。也不能怪别人,自己的弟弟都不愿意和我同床睡,看到枕巾上的血迹和癞屑,自己都厌恶自己。当然想争钱治病,后来我学会了犁田,每天劳动记工分从8分增加到10分,成为一个“绣地球”的正式劳动力,年终结算,每10分值二角四分钱,我家从多年的缺粮户变成了余粮户,第一次拿到分配的三十八元六角钱,心里盘算着还不够4个弟妹明年的学费,哪里有钱去治疗癞子。

  然而生活还要继续,我借小说书籍来打发无聊的夜晚,到1975年先后看完了中国四大名著、毛主席著作,特别欣赏毛泽东诗词,现在还能背《送温神》,这是毛主席1958年7月1日,读6月三十日《人民日报》,余江县消灭了血吸虫病有感而作。“绿水青山枉自多,华佗无奈小虫何!……借问瘟君欲何往,纸船明烛照天烧”。对此诗情有独钟,心里盼望象消灭血吸虫病一样消灭癞子病。然而现实依旧是“坐地日行八万里”,每天赶牛犁田,独自对牛讲书中的故事,寄托自己的情感。

  1976年,父母眼看我年龄渐大、精神萎靡,先后托媒婆在崇阳、通山多处帮我找“姑崽”,对象见到我满头癞子,都婉转地拒绝了。人经历了沧桑就不再护短,心情反而变得开朗起来。有一天生产队长找乐子当众问我为何不找姑崽?我说: 强哥头上的癞子——明摆的事。此后村里年轻人都愿意同我交往,亲切地叫我癞哥,我也乐意接受。

  1977年阳春三月,犁耙水响。村里的高喇叭里唱着毛主席的《七律 送瘟神》,那天上午,我正在犁耙秧田,大队书记来喊我回家、说有人找我,到家后才知道是县里来的灭病工作队,他们每人都背着沉重的药箱步行,戴着一顶写有“踏遍青山人未老”的红字草帽,那位穿着白底红花衬衣、蓝裤的年轻漂亮的女医生告诉我:戴眼镜的是县卫生局程(副)局长,带灭病工作队到各地查治头癣病,介绍了另外两位医生后说她自己姓苏。叫我登记了姓名、年龄,查看了我的头癣病(第一次知道病名),苏医生把我的头发刮干净,用镊子夹棉球药水给我清洗头癣,涂上厚厚一层黄色药膏,包上纱布胶带,头上顿觉清凉舒服,第一次与美丽漂亮的女医生近距离接触,内心十分感激并有一种说不明的幸福感!她把一瓶灰黄霉素给我,叫我按照说明服药,并且告诉我两天后再来观察上药,第三天下午苏医生和另一名男医生来查看,说有疗效,跟上次一样给清洗上药包扎。第六天他们俩又来给我换药,给我留下三瓶灰黄霉素、一合虎杖硫磺膏和清洗药等,叫我按照他们的方法换药,一个月后去卫生院复查,完全好了后用生姜擦头皮,能长出新头发。自始至终没有收我一分钱,也没有吃我一餐饭,我十分内疚!眼睛里饱含泪水与他们告别。心中默默祝福这些承担政府使命、踏遍山水为人民治病的白衣天使青春永驻,永远不老!

  一个半月后,头上大部分长出新头皮,还有2个小斑点未痊愈,我按照苏医生的嘱咐去卫生院复查,卫生院的朱医生当即给我上药,又给了两瓶灰黄素和其它内服药外用药,也没有收钱,叮嘱我每天用生姜擦头皮助长新发。我向朱医生打听灭病队,说灭病队苏医生他们去高枧大源查头癣病了。三个月后痊愈,我对着镜子看着长出了很多新头发,大叫起来:人民政府的药水真有效!

  几个月不见、我长出一颅黑头发,很多人惊讶地问:听医生说癞子治不好,你是怎么治好的?我的回答是:华佗无奈,政府有(办)法!当然,我也找到了一位既美丽又贤惠的妻子生了儿女,这是后话。

  “头癣病是旧社会遗留下来的一种慢性传染病,敬爱的周总理生前非常关心,曾指示要消灭此病”。1976年3月9日,崇阳县卫生科(局)发[崇革卫防字(76)08号]文件,成立县灭病工作队,分赴全县查治头癣病。1978年崇阳县卫生防疫站因查治头病成绩显著,被邀请参加“全国防治头癣经验交流现场会”。并在会上交流题为《坚持反复查治,尽快消灭头癣》材料,材料反映“据1976年调查:全县545个适龄青年因患头癣病不能参军入伍,有339个二十岁以上的大姑娘头上长癞子,15岁以下的有90多人,这些人验兵不合格,招工没人要,找对象无人爱,读书讨人嫌,他们精神萎靡不振健康受到影响,家长为自己孩子头上长癞痢而耽心”。1977年8月23日,国家副主席李先念在卫生部编辑的“湖北英山防治头癣工作经验”的简报上批示:“头癣病虽然不死人,但是人民很讨厌,…不断总结提高,下大决心,坚决把这种病消灭掉”。

  1978年初,湖北省卫生(局)厅“转发卫生部下达的《全国头癣病防治工作规划》,要求全省卫生部门一定消灭头癣病。崇阳加大灭病工作队人数,采取灭病队与各公社卫生院、大队赤脚医生三结合的方法,在全县开展大规模免费查治头癣病,到1979年9月全县11343名头癣病人全部免费治愈,仅药费灰黄霉素一项耗资27860元。同年10月,经省、地(市)检查验收宣布:崇阳县消灭头癣病。11月20日,国家卫生部授予了崇阳县卫生局“在防治头癣病工作中成绩优异”的奖状。中共中央地方病防治领导小组奖一台电子挂钟。此后到1985年10月,对已经消灭的头癣病、丝虫病、肺吸虫病、地方性甲状腺肿与克汀病等地方病,由县卫生防疫站进行长达6年的监督监测未发现头癣病例,中共中央地方病防治领导小组给崇阳县卫生防疫站颁发了“全国防治地方病先进集体”奖状。最终结论:崇阳县彻底消灭了头癣病,这就是我们至今看不到癞子(头癣病)的答案!

  (作者单位 :崇阳县卫健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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